如果你第一眼看到这幅画作，视线所及之处必然是正中的那一轮朦胧的圆月，随后是若隐若现的日落，再慢慢移向位于前景黯淡的树林和高耸的草丛。要是不经人提醒，很容易会忽略到位于画作右下方的一头雄鹿和一头牡鹿，它们的身形几乎完美地融合在色调中。

而此时此刻，站在画作前欣赏的人或许比画作本身更要吸引人的目光。鲁道夫大帝成立银河帝国之后，许多从旧宇宙带来的艺术作品被烧毁和砸烂，少数的珍品被有识之士通过各种方式隐藏起来。而和平年代的到来使得一些几个世纪以前的画卷逐渐浮出水面，从这方面来说，不禁要佩服某些帝国将领的品味，不仅是战术手段高超，就连对黑市里流窜的艺术品也独具慧眼。

作为鼓励嘉奖，除了收藏进新帝国美术馆的作品之外，如果十分钟意，也是欢迎各位将领通过竞拍的方式买下来之后挂在自己家中。一时之间，在帝国高层掀起一股文艺复兴的浪潮，只是象征最高权力的皇帝似乎对这些都不太感冒的样子，当然，也有可能是因为皇帝本身就是一件赏心悦目的艺术品，不需要更多其他的装饰。

凡事都有例外，大公送的就是例外。

“莱因哈特大人。”

“吉尔菲尔斯，我很喜欢这幅作品。”

“莱因哈特大人喜欢就好，我本来想选择另外一幅的，但是色调鲜红太过鲜艳，这幅安静的作品很适合摆在客厅里。”

“红色的也不错。”莱因哈特看向站在一旁的友人，还记得曾经为了居然比自己高出几公分这件事情同吉尔菲尔斯怄气，如今想来仿佛已经是很早很早之前的事情了。

吉尔菲尔斯笑着摇了摇头：“那幅画的战争场面过于血腥，还是留在美术馆供人欣赏比较适宜。”

“我对这些东西没什么研究，既然你说好，那就必然是好的。”

“说到这个，安妮罗杰大人建议您可以培养一些艺术品位。”

“什么？皇姐她说的？！”

“是啊，似乎是希望您能运用在如今的社交场合中。”

莱因哈特皱了皱眉，即使听上去再无理的意见，只要是出自姐姐口中，似乎都有其合理之处，他真的认真思考起来。

“吉尔菲尔斯，你觉得我很不擅长交际吗？”

“与其说不擅长，倒不如说因为不感兴趣而不会把精力放在上面。但我相信只要是莱因哈特大人想做的事情，没有做不好的。”放眼帝国，敢这么同皇帝说话的，除了大公恐怕没有第二人了吧，当然，也许军务尚书也能算一个。

“你的意思是说，我只要从现在开始学习，也能画出这样的作品来？”

“这个嘛……”红头发的俊朗男子露出左右为难的深情，引得金色长发的帝王笑出声来。

“行了，不为难你了，我也没有要学习画画的打算，就让有这方面才能的人去做吧。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，最近有关于黑市上艺术品的倒手买卖，似乎出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。”

“您是说地球教的残党？”

“这件事情我已经让缪拉去查了，不过我也很有兴趣啊，吉尔菲尔斯。”

大公看着皇帝眼中闪露出兴奋的光芒，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两人求学年代，莱因哈特可从来不是一个规矩的学生。

“政务方面你不用担心，马琳道夫小姐一直劝我给自己放个假，医生也建议我多锻炼身体，这不正是一举两得吗。”

“但是……”

“还是说你不愿意陪我吗，吉尔菲尔斯？”

“当然不是。”这句话一出，红头发的大公就立刻败下阵来，他只好点点头，“想必莱因哈特大人已经拟定了一份详细的行动计划了吧。”

皇帝露出那不自觉而颇具杀伤力的微笑，他习惯性地靠向友人，抬起手，而后者也会配合地微微低头。只不过自从“那次事件”之后，皇帝的手指便不再缠绕那红色的发丝，而是改为抚摸对方脖子侧面的疤痕。

“莱因哈特大人。”吉尔菲尔斯的声音几不可闻，他伸手搂住莱因哈特的腰，一个看似安抚的动作，尽管他已经用语言和行动表达过多次，但莱因哈特的心结仿佛没有那么轻易解开。即使之后又共同经历了很多事情，就连伤口处新长出的皮肤已然贴近原本皮肤的颜色，而时间仿佛并没有磨平皇帝心口上的那道疤痕。

莱因哈特则索性将上半身的重量全都交托给吉尔菲尔斯，双手交叉在对方脖颈后方，头靠在颈窝处享受地阖上双目。这样亲昵暧昧的动作若是被旁人看到，怕是要闹出不同凡响的大新闻，只是似乎不管是皇帝身边的侍从还是大公身边的护卫，都对此表示习以为常，而且作为下属也觉得非常赏心悦目，有助于提高工作时的状态呢。

*题目来自于英国画家米莱斯的同名画作，同样也是摘自拜伦的诗歌《恰尔德·哈罗德游记》，非常棒的画作。